【家教|八代】 流浪者的讚歌

|彭哥列各代及八代守護者私設
|題目取自「鳶尾花季」

 

 

 

 

 

01.

 

  不長不短的指甲撞擊著桌面,間或著一陣壓抑著不安的嘆息,用勉強撐起的假笑,假得唇角在發痠,第三次拒絕侍者的點餐服務。在鐘擺不厭其煩的晃動裡,有什麼東西被細心地磨碎成粉末,變成已經無法恢復的時間碎屑,拼湊不回。

  閉起不若義大利人漆黑的清澈瞳眸,腦海頓時浮現出並不存在於現實的,對面男人的爽朗容顏,微啟的朱唇乏力地蠕動著,彷彿在作無謂的掙扎或是控訴;但沒人聽見那些淪為呻吟的話語。

  淚水濡濕垂下的墨黑睫羽,爾後淌下,臉蛋在幾近窒息的低泣裡染上抹嫣紅,腦海迴盪著他曾說過的話;他說,不會讓他最可愛的姪女踏進這個世界,得活久一點才行。可惜的是,在一陣突然的爆破裡跟著炸開他這個太過膨脹的謊言。

  他在左臉留下的道別有點熱,如同現在流下的淚水一樣灼熱。

  像個自深遠惡夢裡驚醒的神經病患,拼命地捶著桌面嘶啞地扯著嗓子,一次次打碎著已經變得破碎的心,即使旁人不斷送來的質疑目光,當事者還是依然故我。

  「Daniela大人。」

  一襲黑西裝躍進眼簾,由於這陣禮貌的呼喚而抬首,半垂的眸光所及之處彷彿剩下這抹黑,於是注定跌進個沒有光明的黑暗世界。男人攤開放在掌心的粗布,裡面躺著一隻血已乾的指節,還有那枚嚐盡人血才能維持著奪目光輝的詭譎戒指。

  彭哥列首領的大空戒指。

  吶吶,現在要來吞下自己的鮮血嗎?戴上這枚戒指的自己,會徹底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手黨首領嗎?望著那枚眾人爭奪著的,銀裡透著黑的大空戒指,而它的歷任主人戴著這枚銀染上鮮血,像要血祭戒指一樣的迷戀著權力和鮮血。思及此處,噙在微瞇眼角的淚珠悽涼地凝著笑。

  「現在,這東西是屬於您的。」

  挺直胸膛,正視著面前曾是他身體一部分的指節,血塊詭譎地黏在戒指上,Daniela不斷地在心裡痛哭著吶喊著,叔叔、Fabio叔叔吶。心被拼湊不回的現實碎片劃傷,命運尖銳的利牙將其硬生地撕裂開來並翻攪著那顆溫熱的心臟,很疼、疼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Daniela心裡叫著疼卻伸出手,發抖著拿過那枚黏上血塊的大空戒指,丟進放在桌上一直沒沾過的紅酒,原本乾硬的血塊慢慢地、緩緩地在液體裡溶解,閃爍著紫紅光澤的酒貪婪地吮著鮮血變得艷紅。

  給我勇氣,給Daniela勇氣好嗎?Fabio叔叔。

  當溶著血塊的紅酒或著眼角的淚水滑過喉嚨,Daniela彷彿得到那虛幻的勇氣,筆直地瞧著那位面無表情地等候命令的男人,舉起對面無人動過的玻璃杯,甩下的破碎響音跟著堅定不若平常的纖細嗓音一同在空氣間爆發。

  「集結守護者。」

 

 

 

02.

 

  義大利的九月不算太冷,但她還是搓著雙手藉此來獲得一點真實感,明明不會有任何溫度的,冷冰的義肢象徵著過去吞噬掉她所能擁有的熱度;義肢上並未連著屬於人類的感官神經,即使溫熱的鮮血沾滿雙手都感受不到一絲餘溫,漸漸地、殺人變得跟殺冷凍魚一樣,沒有罪惡感。

  男人帶著黑色該有的冷冶氣質踏出餐廳,這就是黑手黨這個模版印出來的態度嗎?這麼說來,黑手黨其實是變相的無趣上班族吧?像那傢伙一樣,冷靜到近乎無情──不該想起他的,對於腦海浮出的漆黑身影,她厭煩地伸出毫無溫度的實際右手揮掉黑影。

  但冷淡的黑手黨特質,對她來說卻輕鬆了不少,至少男人對褪去黃紅的火焰痕跡,宛若藤蔓醜陋地、不規則地攀著左半臉並沒有任何訝然的神情。今夜的她並不打算戴起面具假裝是二十世紀的魅影,她要用最真實的容貌面對Daniela,她的克莉絲汀。

  面無神情地瞧見在外面等候的她,男人叫出一個名字並掏出鑲金的黑色方盒,裡面躺著六枚戒指,在店門燈火下映照出餘暉的橘黃。

  「您的嵐之戒。」
  「
Daniela還在裡面?」

  隨手拿走一枚刻著象徵嵐圖樣的戒指,男人輕點頭,隨即優雅地踏出步伐離開。無溫如義肢的戒指對她而言並沒有意義,對Daniela的虔誠不需要偽善地重視這枚戒指來表示。

  這裡原本是Daniela要跟叔叔相聚而選的上等餐廳,奢華的吊燈垂掛著光明,一塵不染的餐具跟美食一同散發著迷人的光輝,還有腳下踩著七彩斑斕的波斯地毯,此刻都失去光澤的黯淡。Daniela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把玩著發出清泠響音的玻璃酒杯。

  「Daniela。」

  如蘭花粉白的臉蛋用淚水畫上胭脂紅,她擔憂地喚著並撥開Daniela垂下的墨黑鬢髮,輕柔地將這生所鍾愛的女人擁進懷裡,吻下那滴無法隱忍滑至唇角的淚珠,也吻出葡萄酒混著血的複雜味。幸好,來到這裡的是她,其他守護者都還太年輕,是沒辦法面對這樣的Daniela──而最成熟的那個男人卻不是個會安慰他人的善類。

  思及此處,她不免興起股優越感。

  Daniela彎起毫無血色的雙唇苦笑著,虛弱地揚起指尖對著面前的玻璃酒杯,在紫紅色的酒裡面沉澱著一枚戒指,還有一節泡得微微水腫的指節;她曉得那是誰的手指。

  那杯美味的葡萄酒像是杯致死的福馬林,保存著上任首領唯一的屍體,若是Daniela飲下的話會像森林的白雪公主那樣的沉睡吧?她想。這樣倒是不用面對現實,對不適合黑手黨的Daniela來說是好的吧?冷淡地覷著那枚大空戒指,她非常清楚戒指才是真正致死的毒藥,而彭哥列是將白雪公主推下深淵的王后。

  「吶吶,替我戴上好嗎?現在的我,沒有勇氣戴上它──那枚大空戒指。」
  「我不能替妳作決定,親愛的
Daniela。我不能。」蹙起略有燒痕的眉梢,醜陋得像隻在死沼裡苟延殘喘的生物,但她願意活得沒尊嚴;只要面前女人的一句話。漫無目的地思索著,她替Daniela撥開再次滑落的鬢髮,黑色襯出蒼白卻又紅得滴上鮮血的紙。

  Daniela含著哭腔的,一次次問著為什麼懸在虛弱得抿緊的紅唇,她聽好久才懂那段破碎的話語想表達的是什麼,是同樣破碎不堪的心。

  「我能因保護妳的意志揮下刺鞭,但我不是替妳而殺人,因為那樣妳會承擔了太重的負擔。我愛妳,Daniela。所以我要看妳站起來,而不是要妳用我作藉口答應戴上大空戒指。」

  原本清澈的瞳眸染上一層水氣,像隻等待被豢養著而等待主人垂憐的小兔子,她很想叫自己別再逼迫自己最鍾愛的女人卻作不到,而Daniela僅是抬起濕潤的清澈瞳眸望著她,又小心翼翼地縮進她隨時對自己展開的懷抱,在她傲人的胸前傳來Daniela近似吟唱的低泣嗓音。

  「妳太溫柔了……溫柔得好奸詐,溫柔得像要吞噬掉我所有的猶豫一樣。」
  「因為我愛妳,
Daniela。於是,我只能對妳溫柔、對妳殘酷。」

  她吻了無法再掉下淚的眼角,Daniela睜著瞳眸放棄了掙扎,在她懷裡怯懦卻堅定地伸手拿過玻璃酒杯,在沾滿紫紅葡萄酒的掌心躺著濡濕的大空戒指,她望著這輩子鍾愛的女人綻出抹爽朗的笑靨,掃盡迴盪在午夜的沉重低吟──儘管Daniela到的是地獄,不是天堂。

  而Daniela深呼息著,將戒指套進某個最合適的指節裡;像戒指原本套在個血已乾的男人指節。

  「哼那首小曲好嗎?Daniela。讓我曉得,我這個流浪者終於有個家了。」

  Daniela虛弱地點首,翕動著雙唇吐出在記憶裡模糊的,某首義大利南方的歌謠。

  那時的她才終於明白,所謂高貴的彭哥列血統其實無異於一般人,因為在她懷裡發抖的Daniela跟一般少女沒什麼兩樣。所以,為什麼要個不願跟黑手黨有任何關係的少女繼承彭哥列?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懂。只是,她覺得越接近死亡的Daniela越像是彭哥列。

 

 

 

03.

 

  她穿著一如往昔的黑西裝,彷彿踏上的道路是同樣的上班路途。然而,不同於往的,胸前卻別上朵純白的鳶尾花,心裡深處則刻上她的Iris

  被迎進教堂的時候,她忽然憶起舉辦Daniela上任的儀式,是在間有著羅馬殿堂的別墅。猶記得,穿著黑西裝卻感到不自在的Daniela說,好像要接受審判來決定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那時的她,摘了一朵種在庭園的鳶尾花別在Daniela的髮梢,看著那抹不屬於彭哥列的靦腆微笑,有些話含在雙唇說不出口。

  ──對不起,我們只能下地獄了。Daniela

  抱著不同於踏在紅毯上的新娘心情,動作溫吞的踱步至留給守護者的特別席位,她以為時間會因為自己而停止,這樣她就能拒絕聽到替Daniela響起的喪鐘。

  太天真了,天真到近乎愚蠢;時間並不會替誰而停止前進,這就是之所以它被稱作時間的緣故。她自嘲著卻還是愚蠢地希望著。

  不出所料,最早到的是性格嚴謹的那傢伙,全身散發著禁慾者的嚴肅氣質,連西裝和眼鏡都整齊得令人厭惡。他抬眸,對上她嫌棄的眸光,對於她刻意不戴面具的醜陋臉龐,並沒有表示任何的訝然,只是挑了揚起細紋的眼角。

  他也老了呢。她嘲諷似的想著,隨意地朝著正中央望著,又開始頹敗地想著。為什麼Daniela不讓她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因年老而產生的細紋或白髮呢?

  「Daniela會希望妳來的。」他平靜地說著,語調如往常的平淡及凜然,這種態度常令她偶爾會懷疑,當上彭哥列首領的怎麼不是他而是Daniela

  為什麼被迫染上鮮血的會是擁有澄澈笑靨的Daniela?她的大空,她心室偏左的Iris女神。

  掩蓋一切情緒的笑著坐下,這個位置會使他腕處的錶面反射而來的光,不斷地刺痛她的眼,精神恍惚的聽著耳畔不斷重複的悲歌,她瞇起眼來,彷彿能瞧見Daniela不變的內斂笑靨,就在順著光的十字架前面對她綻放著。

  若是看清楚的話,她只會瞧見一個負責判Daniela絕對死刑的牧師,嘴上說著希望死者安眠卻更希望Daniela死得徹底的傢伙,還有佈滿教堂的鳶尾花而已;後者讓她想起生在Daniela左半臉的鳶尾刺青。

  Daniela的左臉是未來是希望,她的左臉卻是過去是憎恨。

  所以,她貪戀著Daniela的一絲溫柔,那是抹早該被黑手黨抹除的溫柔,但Daniela的溫柔卻是她身處這個漆黑世界唯一的救贖。妳是拯救我的Iris女神唷,她笑著這麼說,伸出手擁抱著那副染滿鮮血並逐漸失去溫度的身軀。

  在那個通往地獄的殿堂,她在心裡發誓過,要永遠牽著Daniela的手踏在這條黑暗的道路上,即使黑手黨再怎樣的黑暗及污穢,都要替這朵鳶尾花擋下任何血腥,伴著Daniela直到凋謝。

  誰都不能奪走Daniela。明明這麼發誓了。

  但她卻沒有握緊Daniela的手,也沒能阻止Daniela染上鮮血的對著自己微笑說,沒有關係的,動手殺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為什麼呢?到頭來她跟其他人一樣,都是推Daniela下地獄的兇手而已。

  他叫著一個名字然後喚回她早已遠去的意識,才回過神來並發現身處在Daniela的喪禮,戴著鴨舌帽的少年低著頭,大概已經哭到不能自已;畢竟是眾守護者中第二年輕的小鬼。

  對Daniela的記憶早已被不斷流過臉頰的淚水所模糊,她好希望能將Daniela記得清清楚楚;像烙印在臉上的燒傷這樣,像昨天剛發生的事情那樣──但她卻早已忘記當初是抱著何等的悲憤心情,將自己賣進黑手黨,揮下刺鞭殺掉那些縱火燒光馬戲團的人;更忘記昨天她作些什麼了。

  她只記得自己愛著Daniela,卻很害怕未來的她會忘記Daniela的重要性;很怕未來有一天看到Daniela的照片,會認為是不重要的東西而丟到垃圾桶,連同現在這種心痛的感覺都埋在真正的垃圾裡。

  那她又憑什麼對Daniela說我愛妳呢?

  思及此處,她捏緊胸前的鳶尾花,胸口一窒,有種隨即將隨Daniela而去的感受。

  牧師出言,守護者們同時站起身;只有那個羞澀的鴨舌帽少年慢了半拍而已。

  如今,那個溫柔的Daniela已不再對她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躺在冷冰無情如黑手黨的漆黑棺木,左半臉的鳶尾花刺青也已不再隨著主人唇角流出的些許情感而舞著。她又想起了,在那個雨天的夜裡,被她抱在懷裡的Daniela溫度,就像棺木裡的屍體或是左手的義肢,沒有溫度。

  掏出放在口袋的面具,她將面具蓋在Daniela的左半臉上,取下胸前的潔白鳶尾花,輕碰著始終緊閉的雙唇再放回胸前,抿著唇倔強地不讓淚流下,擠出抹對方生前最愛的爽朗微笑。

  只有現在,她必須要笑著祝福Daniela才行。因為她已經將這位Iris女神推下地獄過了。

  妳不需要再背負彭哥列了,Daniela。瞇起眼,她隱隱地發笑著在心中對Daniela說道。往前俯身,最後一次吻了那僵硬卻紅得虛偽的雙唇,沒有溫度卻接受了對方所留下的一點溫柔。

  然而,最後她笑著卻還是哽咽著說道。

  「一路好走,我的Daniela。」

  然後,對不起,我不能陪妳上天堂,因為我要去的地方就只有地獄。

  充滿著復仇意念的地獄。

 

 

 

04.

  睽違了半年所接觸的雙唇卻不再是Daniela的,而是他的。

  「我知道一切了。你很奸詐。」雙唇分開時,吐出的不是愛語而是死者低喃的語言。
  「我沒必要為
Daniela而死,妳知道的。」平靜的語調跟他的西裝一樣,永遠是那麼井然有序,但被撞離鐵軌的他脫下了眼鏡吻住了她的唇,他知道她只是想在前往地獄前,找一個跟Daniela有關的老友敘舊而已。

  因為她更清楚自己的心態。

  為什麼選上他,其實她很清楚的。因為他是逃離了Daniela的男人,因為他對Daniela並沒有任何的情感,所以她在他面前才能盡情地沉淪在替Daniela復仇的地獄裡。

  至於為什麼擁抱了他,吻了他,甚至跟他作了愛,或許她只是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感到一點恐懼,而選擇在人生終點前藉由親密的動作確認了活人的體溫;她知道他很清楚這些,才會回應了她的期望。

  因為,她就要死了。

  很久前,曾聽馬戲團的朋友談起鳶尾花,Iris女神會伴著人的靈魂走過鳶尾花的彩虹橋。若真是這樣,那她始終惦記著的那朵鳶尾花啊,該是誰帶Daniela穿過那彩虹橋;主啊,她真希望那個人是自己,或者她下意識期待來日的死亡,是由Daniela伴著自己走過。

  她對他說了這個傳說,在結束了所有過程,躺在床上直視著彼此的時候。然後,瞧見他再也無法隱藏的細紋還有白髮,想起了半年前的葬禮,她曾經希望讓自己看到歲月殘酷的人是Daniela;只是很可惜,讓她領悟了一切的又是他。

  「那種傳說是騙人的吧。」若是一般人被這樣直視,不是會害羞就是會作什麼,但他只是淡淡地回望著她,再過幾個小時就要死去的女人。「只是妳相信的話,說不定能看到Daniela。」

  他閉上眼,或許是睡著了。這麼猜測的她起身穿好衣服,因為她沒有讓男人擁抱到天亮這種簡單幸福的權利,那是擁有歸處的人才配擁有的權利;她只是個流浪者,失去了愛人的流浪者。

  復仇了。她親手殺掉了那些因為無聊的毒品而害死Daniela的傢伙。

  天色迷濛,染上黑的蒼藍色在面前的道路盡頭,應該是永遠也走不到的天邊,但她知道自己待會要去的地方就是那片遙遠的夜空;不,或許是比黑暗更陰沉的地方。

  像個小孩子似的危險地坐在橋上,她凝視著彷彿沒有盡頭的遠方,想起了他說過的話。吶、Daniela,我現在這麼想妳卻還是見不到妳嗎?她在心裡問著,蒼白的雙唇上凝結了淚珠,卻哼著常掛在對方唇角,某首義大利南方的歌謠,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曉得那是什麼歌。

  純白的花瓣躍進綻放了淚花的眼角,她驚訝得像被奪去嗓子的美人魚,唱不出歌也說不出話,在橋的下方開滿了鳶尾花,讓淚水模糊的視線彷彿瞧見Daniela搖曳著的優雅身影,紮成馬尾的黑色髮絲跟白色的鳶尾花在風中晃出溫柔的暖意。

  她的身影毫不猶豫地躍下了橋,朝著有著Daniela的那片鳶尾花叢,那副喜悅的神情,彷彿是找到了永久居所的流浪者,在留下淚痕的唇角綻放著如花的笑靨。

  然後,純白的鳶尾花叢綻放了突兀的紅花。

  「若是要去的話,我願去有妳所在的地方;即使是地獄。」

  這就是她這個流浪者最適合的地方了。

  連眼角都染上笑意,她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倒臥在這座斑駁的橋下,佇立在心裡那座彩虹橋上,等待著她的Iris女神迎接自己。然後然後,對方會用最漂亮、最清澈的笑容說。

  「歡迎回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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