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高|虹中心】 半途

|夢角中心(含流川夢及三井夢要素)
|夢向創角 雨宮虹花(以及沖本織奈

 

 

 

 

 

  「雨宮是流川楓的女朋友」這種莫名其妙的謠言,突然間在湘北的各個角落傳開來,對於她的各種惡毒評價也接連著傳出。

  雨宮虹花不在乎也不理解自己應該在乎什麼。

  她跟流川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旁人把謊言說得再怎麼膨脹也終是成不了事實,但有些評價倒也是事實,像是雨宮長得不可愛或是不會打扮這類的實話她就不需要否認。一顆心全給了籃球的流川對這些流言蜚語向來不太注意,她也不需要跟所有人澄清自己跟他的關係,那樣作反而像是欲蓋彌彰。

  青梅竹馬傳出這些謠言並不奇怪,雨宮早就習慣也對不斷重複的話生膩,她仍然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時常沒讓他一個瞌睡給跟著摔車,也許從未懂得避嫌的流川也仍舊叫著她的名字、虹花。

  旁人看他們就像霧裡看花,彷彿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但思索流川那巴著籃球的心眼又覺得他們兩人也許沒什麼,但沒人有膽問流川這件事,或者該說怎麼開頭都是個問題,也沒人敢問當事者的虹花。

  這種矛盾讓她覺得格外好笑,明明他們有的是機會一針刺了這顆早已膨脹到不切實際的謠言,卻又擔心找不到下個謠言來嚼耳根子而遲遲不動作。

  田徑部也彌漫著這種不上不下的氣氛,雨宮曉得部裡也有不少流川的支持者,但每天的課後時間,她仍然紮起馬尾甩著長髮把這些閒言閒語全都留在腦後,穿上磨損的運動鞋繞著操場連跑了十來圈,把那些紛亂的雜音全讓風聲給掩蓋。

  那些支持者在乎流川跟她是否在一起,有人在乎了她是否喜歡流川嗎?有人在乎她喜歡流川這麼久卻總是讓謠言搶先一步,把她在他面前隱瞞多年的秘密變成所有人的心照不宣嗎?

  那些扯開喉嚨大叫我喜歡流川的女孩子們,一定不懂她連承認自己喜歡他都不能的痛苦吧?

 

 

 

  「雨宮妳很喜歡那小鬼呢。」沖本沒來由的話嚇得她一身冷汗。

  「沖本……學姐?」

  她在等流川練習完換回制服再一起回家,雨宮是田徑部的馬拉松組,總是要花不少時間訓練自己的肺活量及持久力,沖個澡再換掉運動服也差不多就是籃球部放人的時間。

  沖本屬於那種擅長打扮的女孩子,在男生圈裡也相當受歡迎,要不是她在籃球部的那番自我介紹給自己補上男友的空位,眼下跟在她身後望她垂憐求她一笑的男生不曉得要排到神奈川縣的哪裡了。

  如果是沖本學姐的話,跟流川站在一起就很相配了。

  「……如果妳覺得我跟那小鬼相襯點的話,我就會動手把他搶來唷。」彷彿看穿她在想什麼似的,沖本調笑著說道,短裙底下的大腿白淨得隨著夕陽透出了橘紅色的光澤,「騙妳的。那小鬼對這方面太遲鈍了,我也搶不來的。」

  「沒關係。」雨宮搖著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那個笑話。

  她很早就曉得自己不是那路上的,她自小跟流川在一起久了也跟著喜歡運動,小時候就時常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像個男孩子,開始留長髮是被父母說著上了高中也該有點女人味,不然跑步時長髮就像一股重量拖著她前進的步伐。

  「你們的謠言傳到都要爛了。」頓了半晌,沖本又笑著繼續往下說,黃昏在她身後拖出一道斜長的身影,有點像是惡魔惡作劇時搖晃的尾巴,「但說實話的,我也很好奇你們的關係。」

  「我跟他沒什麼。」好久沒說這話,雨宮發現原來這話還是能刺得她的心隱隱作痛,不會特別感傷只是發覺到事實終究還是殘酷的。

  她曾經希望跟他有什麼,也許到現在仍然期待能跟流川有什麼關係,自小到大她就是喜歡跑長遠的馬拉松,她不懂得放棄,只懂得撐下去就能看到終點。若說流川的性子固執,那她就是既固執又死心眼。

  「哎哎,妳哭了的話我很傷腦筋唷。」她抬起頭狐疑自己並不想哭,卻只見到沖本身後的惡魔尾巴彷彿雷達般的豎了起來,臉上壓根沒有煩惱的神色,看起來只像是逮著活魚的野貓,「妳等我一下唷。我找那小鬼借個人。」

  掩著唇角笑得一臉找到趣事的欣喜模樣,沖本晃著惡魔的箭頭尾巴離開半晌。

 

  之後雨宮才曉得她眉毛沒動半分,敲完門說了要進去就拉開男子更衣室的門,跟三井說有事要先走再扭頭笑著對流川說要把雨宮小妹妹借走又逕自關上門,裡面的男孩子全都愣了半晌才像女孩子家似的大驚失色,只差沒驚聲大叫。

 

 

 

  沖本是一個人住。

  根據沖本學姐的說法,要幹什麼壞事的話還是一個人住方便,見到她有點訝異的愣在玄關,活像是擔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不敢進門,前者才失笑的說家人都在美國就她一人回了日本。

  雨宮也不曉得那天哪根神經不對,竟然跟沒什麼交集的沖本說起了她跟流川的事。事後回想,她還是不後悔跟沖本談了那些事,沖本只是好奇心重卻不長舌,她只在乎自己曉得答案才不管其他人;也或者這些話她壓在心上太久,始終找不到一個合拍的對象訴說。

  「一開始我只覺得他是個怪小孩,不怎麼開口,整天就對著一顆球發呆。」

  「噗嗤,都是這樣的。一開始我也覺得三井是個神經病。」沖本毫不在乎的說了三井的壞話,讓雨宮有種她是在跟閨中密友互相討論意中人似的。

  「小孩子都很幼稚,見流川不陪他們玩就搶了那顆球扔進池裡。他話也沒說就下去撿球,當下可嚇著了我,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到我家他家揪人來救他。結果,到池子才發現他早就把球撿了上來,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哭又看著大人緊張。」

  流川父母問他是不是下了池子撿球,其實看他衣服濕了就曉得,流川從來不說謊便點了頭,他父母拉著哭個沒停的雨宮又說,楓你讓人家以為你下了水就再也起不來,是不是該說點什麼?黑色瀏海下的眸子默默看向她,雨宮還小不懂他在看什麼,當他把她想成了打小報告的壞小孩,嚇得躲到自家母親身後仍是止不住哭。

  流川捧著球上了前,雨宮懼於他無動於衷的眼神而往退了一步,結果他連個對不起或謝謝也沒說,就把手裡那顆溼答答的籃球捧在手上送到她面前,只問了妳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雨宮會開始打籃球也是跟他學的,女孩子的發育總是早一些,國小她還高流川一點,跟他打起籃球勉強還能平分秋色,流川自小就不服輸又纏著她打到天黑,才各自被自家父母揪著衣領給撿回家,雨宮父母時常搖著頭說流川這孩子來沒多久就把他們家女兒給帶野了,但他們說這話時眼底含著笑意。

  「升上國中後,流川開始變高,我當然也就沒能贏他。」

  「……雨宮,妳真的很喜歡流川。」沖本揚手要她別再暫時止住,用跟方才不同的正經神情說道,「說實話,一開始我覺得妳是不是被『青梅竹馬』束縛而喜歡流川。但是妳很喜歡他,非常喜歡。」

  雨宮愣愣的笑著,不曉得能回答什麼索性就用笑容代表一切。

  「我曉得他不喜歡別人用隨便的心態看待籃球,於是我國中後就再也不碰籃球了。其實我喜歡田徑,喜歡長跑後衝向終點的瞬間。那時我覺得,斷了籃球也許就能斷了跟他的關係。」

  「但是沒有。」搖著頭的沖本替她接了話。

  「對。」流川的家務事她本就不該說什麼,但沖本那抹少見的正經讓她信了對方的口風,「之後,流川的姊姊結了婚,伯母也找了份工作,便託我照顧流川。」

  沖本扔了個你們關係也太亂的複雜眼神,起身離座說要替她沖了杯熱可可,五分鐘後才回到客廳,抬起下顎示意她往下說沒關係。

  流川向來執著在籃球上,更何況他有天份也肯努力,這種人就注定在球場裡發光發熱,也是那陣子她開始成天往他家跑,把他家當自家把他家廚房當自家廚房在用;雖然退了田徑部卻沒停止自我練習。

  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十幾年來的人生裡,「流川楓」一個人便佔了偌大的篇幅,至於何時發覺自己喜歡他也就說不準了,她用自己的時間放縱這個大男孩沉溺在籃球世界。

  雨宮記得赤木晴子曾問過,世上再也沒人能像她這樣放縱流川。她說,放縱其實很簡單,但不能連自己都一起放縱才叫困難。晴子歪著頭沒聽懂她的意思,她也就笑著不接話了。

  「……我看妳還是別澄清謠言好了。」見她似是說完了話,沖本仰頭長吁口氣。

  「沖本學姐?」

  「你們之間太長說不完,說完了也只會有更多的臆測。」沖本低頭看了眼手錶,起身爬上床拉開窗簾,轉頭對她一笑,「好了那小鬼來接妳,我家那個神經病也來了。」

  「咦流川?」雨宮嚇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好,跳上了床看向窗外,流川牽著單車在樓下等著,跟三井一副隨時要打起來的模樣。

  雨宮不禁嘟囔著就要他火氣別那麼大,把剛才跟沖本說話時的鬱悶給甩在腦後,匆匆道了別就往樓下衝去,留下沖本笑得一臉詭異揮著手。

  「青春真好。」沖本歪著頭吐了口氣喃喃道。

  諒自己一生也絕不會找上流川那種神經線只有籃球籃球籃球的死心眼傢伙。

 

 

 

  傍晚沖本沒頭沒腦的跟他說要借人又瀟灑的離開。

  換完衣服沒在體育館門口或停車場看見雨宮,流川摸著鼻子沒說什麼也沒多想什麼,騎上了單車就回家,只覺得同條路今天騎起來卻特別短,短到他連個瞌睡都沒打。

  流川不是不會煮飯,只是懶得下廚而已,平常有人替他動手,他打完球流了滿身汗也沒那力氣再對著鍋爐的火焰發汗,何苦再累了自己呢?但今天他就得自己來。

  隨便弄點東西下肚,流川就躺在沙發上看著球賽,一轉頭想說些什麼又發現空無一人,也是搔著頭髮繼續看電視卻覺得安靜了不少。他喜歡安靜,她也不是聒噪的女孩,當他要安靜她就會留給他一片安靜,他看球賽時她總不說話,靜靜坐在餐桌上讀著書或縮在沙發上看著小說。

  有人陪著的安靜跟空無一人的寂靜是不同的。他不懂也不曾思考這當中的差異。

  球賽看到一半沖本學姐就來電說要他來贖人,流川倒沒想到她哪來他家電話,抱著懶得出門的心態在沙發上滾了半會,顧及沖本的前輩身份也念及雨宮照料他的恩情還是起身牽了單車出門,幸好距離不遠外頭的風也涼,不然他可能騎到一半又後悔出了門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三井蹙著眉問道,而在找尋哪扇窗才是沖本學姐家的流川也回頭看向他。

  神遊一會兒,流川才想到沖本好像有說她是三井學長的女友,他對籃球外的事向來沒什麼記性,無關的事犯不著他往腦裡記住。

  「等人。」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那麼點可笑,雖然沒什麼好自豪的,但流川這一輩子很少耐著性子在一個地方等誰,頂多就小時候等著母親來接他。

  流川遠遠就看見雨宮的身影,喘著氣下了樓梯,捕捉到路燈下的熟稔身影又小跑步奔向他。

  「對不起。」

  對於她一開口的歉意,他摸不著頭緒,但表面上仍是毫無反應的點了頭指著後座,雨宮半鞠著躬跟三井道別才上了他的車,踩著腳踏板的充實感讓他覺得傍晚那趟實在騎得不痛快。

  「晚餐吃了嗎?」

  「吃了。」

  冰箱裡全是她買來塞進裡頭的糧食,他不用擔心還要到超市人擠人的,雖然錢也是他雙親放在櫃裡的生活費,但說實話流川不太喜歡跟別人擠成沙丁魚的,這也是為何他寧可打著瞌睡騎單車也不搭電車或公車的理由。

  「流川。」她小心翼翼的揪住他的T恤下襬,流川分神發現她的眼神飄向很遙遠的彼方,「我果然還是喜歡長跑,所以不到終點前,我都不會放棄。」

  雨宮向來不指望他懂什麼,這個遲鈍的大男孩要是懂了的話,她也會有點傷腦筋的。不是不放棄,只是她覺得還不到放棄的時候,至少她還沒看到終點。

  「嗯。」流川不懂她在說什麼,反正女孩子的心思他始終沒能弄懂也懶得理解。

  「呼--風好涼唷。」把所有煩惱給拋到腦後的雨宮瞇起了眼,享受著拂上臉的晚風,不自覺笑彎了眼說道。

  至少這話他就懂了,點著頭應了她的話,沒察覺在他身後的雨宮輕輕笑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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