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奇夢
|夢向創角 紅凜
01.
紅凜早已習慣那個男人可能出現在她人生裡的任何一個轉角,他就像是潛伏在黑夜裡的影子,在她每個偶然的轉身以及抬頭間,帶著紳士般的笑容向她搭話。
「一起吃個飯?」
「不要。」
「是應該很浪漫的燭光晚餐喔。」
「不要。」
「附帶餐前酒的完整套餐。」
「不要。」
「那麼,附帶飯後甜點的蘋果派呢?」
以固定步伐踏在地面的黑色長靴停了下來,紅凜今夜第一次抬頭正視著眼前帶著玩味笑容的男人,然後緩緩閉上了眼。
「不要。」再次睜開眼時,她又恢復以往的淡然,「帝奇,你何不直白一點。」
「我只是稍微模仿了你們人類的模式。」即使最有自信的那個引誘被拒絕,帝奇仍然笑得蠻不在乎,因為他並非一無所獲,於是他摘下高禮帽以優雅的邀請姿勢彎著腰,「那麼,要做愛嗎?」
紳士的舉止與粗鄙的內容形成強烈的反差,作為一個調情簡直是失敗至極。
但紅凜毫不猶豫地應聲。
02.
最初只是諾亞的無聊。
諾亞向半吊子驅魔師提出了上床的邀約。
當唯一的欲望不能被實現時,就算被別的男人插入也沒有太大的差別。更何況,她並不討厭帝奇。
她不曉得帝奇何時會厭倦對諾亞來說可能不具備意義以及必須性的肉體關係,也不曉得她何時才能認清現實。
然而,無論何時結束,他們雙方都不會有所留戀。
03.
「所以,妳是想跟她做愛的嗎?」
原本放空著凝視天花板的紅凜,因為他的問話而拉回了游移的神智。她轉頭只看見帝奇點起的火柴在黑暗中搖搖欲墜,又在完成使命後消散於空氣。
「我不知道。」喃喃自語般的紅凜朝虛空伸出右手,「利娜莉是特別的。我想觸碰利娜莉,我想擁抱利娜莉,我想親吻利娜莉——但我真的不知道。」
她提到那名黑髮少女、她的世界中心時,大多不會用到代名詞。她會不厭其煩地,以崇敬、以戀慕、以痛苦、以甜美、以她畢生最多的情感放入那一聲聲的叫喚中。
「你有聽過刺鳥嗎?」
帝奇沒有回話,內心湧現著無以名狀的不耐煩。
他希望自己只是覺得今晚的她話太多而已。
「牠一直在尋找只屬於牠,對牠來說最特別的一棵長滿荊棘的樹。當牠終於找到時,牠會開始歌唱,唱著今生最動聽的旋律。」
「然後,將荊棘刺入牠的喉嚨。」
而妳就像是那隻刺鳥。
「而我--就是那隻刺鳥。帝奇。」
04.
「而妳就是那隻刺鳥。」
「嗯,如果利娜莉是那棵荊棘樹的話,我願意成為那隻鳥。」
罕見地、不帶著輕浮笑意的書人後繼者看向眼前聽完他的話後不自覺揚起一抹極輕淺笑的半吊子驅魔師,他不由自主在心裡作出回應。
凜凜、妳已經是了。
05.
「如果真的要被貫穿身體的話,一定要是利娜莉,只能是利娜莉。」
紅凜垂下了眼,並非因為沮喪,而是不久前的床事消磨她不少體力,疲倦悄悄地籠罩著她的身體。
帝奇叼著菸,伸出雙手掐住了她纖細的頸部。其實他有許多間接的手段能讓她再也不會醒來,但在那個當下,他卻直覺地勒住她的呼吸,感受著在皮膚下溫熱且緩慢流動的生命。
因那陣稍嫌冰冷的觸感,她再次睜開雙眼,唇角緩緩地拉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
「帝奇是不行的。能殺死我的只有利娜莉,只有利娜莉……」紅凜並未出手制止,而是將模糊的視線投向他。
她是對著她眼裡未曾消失的黑髮少女而笑。
瞭然於心的帝奇鬆開了手但沒有回以她任何嘲諷、不悅、鄙視的笑,而是擺出一副相當奇怪的表情。
至少作為人類的他仍能感覺到其中的怪異。
06.
「妳何時才不會在做愛時不自覺地叫出她的名字。」
帝奇不曉得為什麼他要提出這個問題,也不曉得他為何都是在她無法回答時提問。
他或許是喜歡她的,如同她或許也是喜歡他的。
同時,諾亞的他絕不會喜歡她,她也絕不會喜歡他更勝於那名黑髮少女。
「如果妳是那隻刺鳥的話,」帝奇低聲說著,嗓音像是沾滿血腥般的沙啞。
07.
那麼,我會摘下那朵盛開的花。
那朵由傷口與鮮血綻放而出的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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